第194章 京城一夜,清河上门(4 / 7)

素白手札。

那手札薄薄的,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。

“恩师……确有些行止,黼实感忧惧不安,恐其行差踏错,有负太师提携之恩,更恐……祸及自身前程。”他说着,双手将那卷手札再次高高捧起,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:

“此乃黼呕心沥血,不敢有丝毫隐瞒,特此献于太师座前,权作……权作一份微末寿礼!唯愿太师洞察秋毫,以安社稷,亦救黼于水火!”

蔡京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用下巴极其轻微地朝侍立一旁的瞿大管家点了点。

瞿管家眉眼带笑,掌心向上,稳稳地接过了那卷仿佛带着毒的手札,转身又无声地奉到蔡京榻前的小几上。

蔡京这才放下茶盏,随意地捻起那卷手札,慢条斯理地解开丝带。他展开纸张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。纸上蝇头小楷,密密麻麻,皆是触目惊心的字句:

“何执中密会工部侍郎于城西‘醉仙楼’雅阁,屏退左右,密谈逾两个时辰……”

“散朝后,何于值房内对其心腹言:‘蔡太师年高,精力恐有不逮,朝局当思变通之道……’”

“何执中近日频频召见御史台新进言官数人,所议皆涉盐铁、漕运等要害……”

“何府近日有江南巨贾出入,所携礼单甚厚……”

“林如海拜访何执中.”

字字句句,皆是何执中私下言行、交游、记录得详尽无比,时间地点人物俱。

里静得可怕,只有蔡京翻动纸页时发出的轻微“沙沙”声,以及沉水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。

王黼屏住呼吸,跪在地上,感觉膝盖下的青砖寒意刺骨,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,几乎要撞破喉咙。他死死盯着蔡京那看不出喜怒的脸,等待着决定命运的雷霆或甘霖。

良久,蔡京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。他既无惊怒,也无欣喜,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。

他慢悠悠地将手札重新卷好,放在小几上,仿佛那只是一卷无关紧要的闲书。

然后,他抬起眼,目光在王黼那张因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扭曲的脸上淡淡一扫,嘴角又扯出那丝惯常的、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,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:

“嗯。王司谏,费心了。这份‘寿礼’……老夫收下了。难为你有此心。”

言罢,他不再看王黼,又垂下了眼皮,重新捻动起那串伽楠香佛珠,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过水面的微风,了无痕迹。

王黼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,如同冻硬的猪油。

他眼中那点炽热的光芒迅速熄灭,只剩下巨大的错愕和无法置信的茫然。

没有预想中的嘉许,没有暗示的提拔,甚至连一句“知道了”都欠奉!只有一句轻飘飘的“费心了”、“收下了”、“难为你有此心”!

巨大的失落如同冰水浇头,让他浑身发冷,膝盖下的青砖寒意瞬间侵透了骨髓。

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,半个字也吐不出来。只得强撑着几乎麻木的双腿,深深叩下头去,声音干涩发颤:“是……是……黼……告退。”

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,动作狼狈不堪,官袍下摆沾了灰尘也浑然不觉。

他低着头,不敢再看榻上喜怒难测的太师,弓着腰,一步一顿,极其缓慢地倒退着向书房门口挪去。

蔡京眼皮微抬,望着空荡荡的门口,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清是赞是嘲的笑意:“王黼小儿,端的……是个妙人儿!”

瞿大管家躬身:“太师说的是?小的愚钝,只觉此人……忒也钻营了些。”

蔡京嗤地一笑,放下画轴:“钻营?那是下作手段!他王黼,啧……那是把下作二字,生生炼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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