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出第三枚吻痕的边缘,如同一朵正在凋谢的玫瑰。
柳青的瞳孔猛地收缩。那抹红色刺得她眼眶发烫,恍惚间看见三年前产房的血光——她抱着夭折的幼虫,武廿无的军装肩章上也沾着这样的红,像朵开错季节的花。
“青姐何必呢。”钱思琪快速输入密码,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,维修台灯的冷光将她的脸切成两半,一半是知识分子的冷静,一半是情人的赧然,“他估计就是看看老百姓生活到底是个什么状态罢了。”
“钱思琪你没病吧,他看擦边女主播,你都说是微服私访?”柳青抓起手机划拉,直播记录里刘桂花的粉色吊带晃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,“那他为什么给这骚货刷礼物?你看看直播间里各个都怎么说那个娘们——‘嫂子扭得真骚’!”
钱思琪凑近时,闻到柳青身上混着硝烟与汗味的气息,那是她刚从靶场赶来的味道。屏幕上,已经在播那段女主播录下的小视频。女主播的粉色吊带滑落时,她看到的不是奶牛一样的那玩意,而是背景中闪过半张儿童病床——铁架床栏上挂着蓝色病历牌,姓名栏的“陈”字被马赛克模糊,却遮不住床尾那个粉色小熊玩偶。
那是陈小朵的小熊。钱思琪认得清楚,三个月前她送这个玩偶时,特意缝上了“琪琪老师祝小花早日康复”的缎带。此刻小熊歪倒在枕头边,熊爪上的缎带露出半截,像只求救的小手。
“等等。”她的声音突然沙哑,指尖按住屏幕上的马赛克区域,“放大这里。”
柳青不耐烦地划拉屏幕:“看什么看,骚货的床笫戏有什么好看——”话音戛然而止。在钱思琪颤抖的指尖下,马赛克逐渐退潮,露出病历牌上的全名:陈小花。
钱思琪的瞳孔剧烈收缩,仿佛有人用手术刀剜开她的心脏。她看见陈小朵烧得通红的脸颊,看见自己送的退热贴歪在额角,更看见刘桂花扭腰时,床头那瓶快见底的布洛芬混悬液——那是她上周托校医开的儿童专用药。
钱思琪目光一凝,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讷讷的念叨着:“陈... 陈小花..... ”
“这是...你的学生?”柳青的声音突然软下来,靴跟碾电容的脆响也停了。她看见钱思琪的黑发瀑布般垂落,遮住颤抖的眼角,却遮不住脖颈的吻痕在灯光下扭曲成痛苦的弧度。
钱思琪没有回答。她伸手按住屏幕,仿佛能穿过像素触摸到陈小朵的体温。最终,钱思琪努力平复心情,才说道:“青姐,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,这个女人我见过她是我学生陈小花的妈妈,虽然毛病很多,但对于孩子还是不错的。恐怕是真的孩子病了,才走这条路的.... ”
钱思琪的这句话,让柳青的记忆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回到了末世历元年,滨海那座大宅被掀飞屋顶的那一瞬间,当时的她和武廿无看着自己的幼虫在暴雨中发出低频的哀鸣,随后化为脓水.... 如果她的孩子也是人类,估计也会这样发烧吧,她也有机会握着对方的小手说:“宝贝别怕,吃了退烧药就好了。”
泪水在柳青的眼前氤氲出一团水雾,最终,她看到对方头像上有「正在直播」的提示,柳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沉声说:“算了,估计谁不缺钱也走不到这一步,咱们去她直播间看看吧。”
钱思琪叹了口气,轻点开屏幕的一瞬间,屏幕亮起的瞬间,粉色滤镜如潮水漫过两人眼底。左侧分屏的刘桂花斜倚在廉价铁架床上,白衬衣第三颗纽扣崩开,露出与钱思琪脖颈吻痕相似的淡红印记——那是陈伟昨夜醉酒后掐出来的。美颜滤镜将她的脸柔焦成十八岁少女的轮廓,却遮不住眼尾的细纹,那是陈小朵三岁时她连续熬夜摆摊留下的。而美颜更遮不住刘桂花额头上,被马克笔画的那只歪歪扭扭的乌龟,以及脸颊上的「潘金莲」字迹,以及被人打肿的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