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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领窦领坐于上首,端详着一份地图。
这是陆延于一年前就随一批兵甲、粮食、金铜珠宝等,一同送给窦领的。
条件很简单:但等中原乱起,窦领便会与陆延里应外合,侵掠六镇。
陆延得地、得人,杜仑部得粮、得财……
连窦领也没想到,才短短一年,陆延竟就兑现了诺言?
暗中感慨了一番,窦仑抬起头,问着盘坐于近前的一个壮汉:“尉迟,金壕关的守将如何说的?”
“秉大人:那汉将称,镇城距此近三百里,若非日夜兼程,费时两日不算出奇。又称,最迟今夜或是明日天明,必有消息……”
“言而无信!”
窦领怒哼一声。
这两年来,无论互通消息,或是私下互市,陆延向来都是言出必行,只有早,不会迟。独独这一次到紧要关头却食了言?
莫非是出了变故?
但那汉将之言并非没有道理:三百里的路程说近不近,说远不远,稍出些波折,就可能耽搁。
他又问道:“沃野有无消息传来?”
尉迟回道:“午前已报过一次,入夜前暂再未见探马来报,故而应是一切如旧!”
三百里,若非急报,怎么也要奔行两日。故而午前的探马带来的已是两日前的消息了,能抵上多大的用处?
窦领又问道:“怀朔与其余诸镇呢?”
“并无探马来报,应是无虞!”
一切如旧,并无异常?
看似一切正常,但他总觉有些不安,好似有些心惊肉跳的那种感觉。
莫非是太多疑了?
稍一沉吟,窦领霍然起身:“顾不得了……知会下去,但等天明,全军拨营,入关!”
一众将领诧异无比,愣愣的看成着窦领:布防图还未到手,即便入了关,又该往哪里行军?
“哪里都行,哪怕无功而返,即刻退兵也可。但就是不能再困在这死地之中……”
窦领举着如棒槌似的手指,往地图上一点,“若是汉军翻过狼山,绕后夺了高阙关,我等就如钻进竹筒中的老鼠,只能任其宰割……因此无论进还是退,明日必须出谷……”
众将恍然大悟:原来大人是怕被堵死在这峡谷之中?
但若说退兵……讲什么笑话?
如此大的阵仗,费了这么多粮食,难道就为了到汉地看一眼?
众将相互换了个眼神,又逐一起身,向窦领回道:“谨遵大人之令……”
“嗯,去下令吧!”
窦领点着头,但话音刚落,突听营外响起了号角。
号声很短,并非敌情,似是信报入营,在提醒各帐莫要惊乱。
亲卫与探马皆是由尉迟负责,号角刚响,他就拔腿迎了出去。
隐隐听到几匹快马奔来,不多时,尉迟又带着两个汉人打扮的男子进了帐。
窦领与众将悚然一惊。
只因其中一个满身是血,再一细瞅,背上还钉着一支被掰断了箭杆的断矢。
尉迟附在窦领的耳边交待道:“大人,这两人皆是属下之细作,自沃野而来,称有急报……”
“讲!”
“大人,陆延败了……昨日天明之际,沃野城下突现汉军。城内突生大乱,雷声四起,大火滔天……不足一个时辰,城门便已失守……
至巳时,便有镇军予各戍、各县传令,命守军谨守城池、令镇民、牧户等收拢牲畜,尽快迁入县城,以防我军掳掠……”
窦领脑子里“嗡”的一下,脸上酥酥麻麻,两排牙齿错的咯吱直响。
“前日天明城既已破,为何今日入夜才来急报?”